风筝

投稿 From 跳起来高高的LuLu

01

一直觉得，我像妈妈手里的风筝，但是她绑在我身上的线比别人长。

没有被妈妈过度保护过，小时候我一度活得洒脱又任性。

小学三年级骑自行车载着发小到很远的火车铁轨边上玩一整天；周末拉隔壁女孩儿垒砖块烤鱼……

到了初高中，由于我较强的好胜心，成绩还算不错，妈妈也不怎么管我的学习。高三一年，别人都被禁网禁手机，我周六晚上还会捧着电脑看《快乐男声》和韩剧。

种种迹象表明，我老妈喜欢放养我。

我常常为此感到庆幸并暗喜：线被攥得太紧，风筝只能向着一个方向，除了笔直地往上窜一窜，其他什么花儿都翻不出来。线不断地松开、放长，风筝就能左右摇摆，空中打圈的样子多酷。

上大学的时候，身边很多人高呼被解放，我没什么感觉，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闹腾。

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后知后觉：老妈手里的风筝线很长，所以她凝视我的眼睛很累。默默凝视我那么久，她也想把线收一收。

02

大三的时候，我了解到社会上的一个志愿者项目，需要参与者自行坐飞机抵达斯里兰卡，在锡兰当地幼儿园教书一周。在我准备买飞机票的时候，我妈问了一句：“是学校活动吗？”我说不是。

说完她仿佛被吓到，声音尖锐起来：“不是学校活动啊？没有老师陪你吗？斯里兰卡靠近印度，那儿最近不是不安全吗？别买飞机票了，我不允许你去。万一出什么事，我找谁打探你的情况？我还以为是学校的统一活动呢。不许去。”

我愣在原地，对老妈的表现感到惊异，同时心底升起一股怒气：“这是志愿者活动，很有意义的……”解释了一大堆，并且把活动的安全保证书拿给她看，她闭眼表示拒绝，嘴里重复着“反正不许去”。

实在是拗不过，我就攒了点泪水，默默流起眼泪来。嘴里还不饶她：“你就是愚昧，想法迂腐又顽固，不懂这些还要限制我……”。

她笑了，态度变软，开始长篇大论：“妈妈就你一个女儿，你飞那么远，会遇到什么样的人，语言又不通，我晚上想想都会失眠，你在那儿待一个周，我一个周都不能安心吃饭，万一出了什么事，你替妈妈想想……”

听完，我倏地心酸，碍于面子我还是用力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，吼了一句：“不去就不去！”

03

最令人厌恶的东西不过就是一张生气的脸，若是摆给最爱自己的人看，好比塞给对方一根如鲠在喉的鱼刺，咽口水都疼。

道理是浅显易懂，但大概源于日益繁复的工作，人开始变得焦躁易怒，这种焦躁感在职场潜藏、孕育，直至遇到最亲的人，开始张牙舞爪，收不回来。

前几天看见过一句话：

母亲卑微如青苔，温柔如江南清水，她的存在好比皓皓明月、莽莽大地。

看着这句比喻，老妈那张皱纹开始猖狂的脸自动浮现我的脑海，多么柔美又暖心的面容，为什么拽着我这只风筝这么久，依旧改不掉抬头凝视我的习惯。

平日我那些提高了的嗓音、不耐烦的电话回复，真是刺耳又尖锐啊。